【IR杂志】斯蒂芬·沃尔特：现实主义理论与冷战后的美国大战略

作者首先提出，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可以用来解释国家对外政策。沃尔兹不认为现实主义理论可以解释国家外交政策行为，并将国际政治理论与“外交政策理论”作了明显的区分。作者指出，沃尔兹的理论有内在的矛盾，他一边认为诸如均势理论等国际政治理论无法解释具体的国家行为，一边又提出“国际结构”塑造了系统单位（国家）的行为，并对国家的行为方式作出了许多预测。不过，结构现实主义的逻辑暗含着，当国家处在更安全且无政府状态的约束力较弱时，单位层次的因素将在对外政策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接着，作者阐述了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基本假定。现实主义理论以权力为核心，突出国际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国家必须依靠“自助”来获取安全；相对权力是国家对外政策的关注点；最后，各国倾向于推卸责任或者结盟来平衡潜在的威胁。作者通过梳理历史上的美国对外战略来检验现实主义的基本假定。独立之初的弱小的美国奉行的是不对外扩张和不干涉欧洲事务的原则。随着实力的增长，美国的野心逐渐扩大，开始了对北美地区的扩张；之后美国开始向整个美洲扩张并推出了“门罗主义”，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地区霸主”。20世纪上半叶，美国为了防止欧亚大陆上出现地区性霸主而参与了两次世纪大战，并且都在战争前期推卸责任、后期参战从而使自己处于塑造战后秩序的最佳位置。二战后的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无法再推卸责任，因此组织并领导了一个庞大的同盟遏制苏联的扩张。这一过程美国考量的主要是现实利益，与现实主义理论的描述基本吻合。而一旦美国的对外政策偏离了现实主义原则，就会受到惩罚，比如越南战争。

冷战结束后，美国没有削减其全球军事存在；相反，华盛顿寻求维持一种支配地位，遏制潜在的竞争对手并尽可能地传播自由主义世界秩序。为此美国在2003年入侵伊拉克，试图改造中东国家成为亲美民主国家；扩展了北约，挤压俄罗斯的地位；对至少十几个国家进行了干预，威胁制裁、甚至推翻它不喜欢的政权。这项政策是失败的：美国不再那么受欢迎，美俄关系恶化，中东地区的稳定遭到破坏，助长了国际恐怖主义浪潮，并促进了中国的崛起。

作者认为，冷战后美国的过度扩张的政策，也可以被现实主义理论所解释。首先，美国拥有良好的地理禀赋，使其可以遭受较小的来自国际结构的压力；苏联解体后，来自国际结构的限制更少，冷战的胜利使美国人对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信心十足。因此，美国两党接受了一种新的“自由主义霸权”的大战略，将自由世界秩序扩展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必要时不惜使用武力。现实主义还解释了这种对外战略为什么失败：美国的政策使友好国家沉迷于搭便车，而敌对国家则通过支持恐怖分子或追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挑战美国的权力，扩张的巨大成本最终导致了战略的失败，还引发了对自由主义本身的强烈抵制。

因此，作者提出美国应当遵循一贯的现实主义外交政策即“离岸平衡”的策略。其优势显而易见：它可以在减少美国负担的前提下达成政策目标，还可以停止由于美国干涉造成的破坏，减轻国际上对美国的敌视态度。通过对当今世界的分析，可以给出美国现在应采取的离岸平衡措施。在欧洲，没有潜在的霸主出现，而俄罗斯之外的欧洲国家具备足够的力量和很强的遏制俄罗斯的意愿，所以美国在欧洲应该减少军事投入和部署，更多地由欧洲国家自己承担防务压力。亚洲，中国是一个潜在的地区霸主，因此美国应该在东亚保持强大的军事存在、建立遏制中国的同盟，同时努力尽可能保持与北京的关系。在中东，美国应该重新回到过去的战略，不以控制该地区为目的，而只需保证别的大国不会控制中东地区，因此美国不应该过多介入伊斯兰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斗争、或沙特阿拉伯与伊朗之间的竞争。

但是，作者对于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持悲观看法，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缺乏相应的知识。比如现实主义者不会撕毁TPP、介入中东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冲突、也不会攻击成功限制伊朗核计划的伊核协定。同时，美国仍然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展活动，军事支出远远超过任何其他国家，全球负担并没有减少。目前的美国，需要的是更现实和谨慎的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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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国政学人）：【IR杂志】斯蒂芬·沃尔特：现实主义理论与冷战后的美国大战略